正文 三 (第2/2页)

老处女被老、胡吓得不敢去北京探监。之后她跟老、胡又掰了，她谈再多的男人结局都只有一个——掰，不由后悔不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就该义无反顾去北京，如今再去迟了，X放出来了。
　　
　　王复桂对欧阳大姐邻居的人生不置可否，觉得这也是种人生——现实生活中老处女的人生大多云蒸霞蔚，繁花似锦。跟莫泊桑笔下的老处女大不相同。
　　
　　欧阳大姐常乘外甥女和姐夫来时抽空出去，为姐姐买些馄饨、汤圆喂她，可她自己始终吃医院的饭菜。十几天的口腹之苦，加之夜里她几乎不能睡，令王复桂唏嘘不已。这份罪，本不该由她来受。
　　
　　凡是心脏出了问题的，大小便也跟着凑热闹。这是连锁反应，下水道堵了，抽水马桶也添堵。欧阳大姐的姐姐自从入院没了大便，连小便都不解。欧阳大姐让护士给姐姐导尿。导尿的那一夜，欧阳大姐一夜没睡，她姐姐用上导尿管后声嘶力竭叫一夜，强烈要求护士卸了她的导尿管，护士压低嗓门对其做科普报告：
　　
　　“你要明白，让我下了它只需一秒。可你肯定要求再给你上，那是很麻烦的，为你上导尿管你叫了半天。”
　　
　　王复桂母女俩都没有睡眠障碍。王复桂能睡到家门口大桥竣工，放了一夜鞭炮，一家人被吵得恨去恨来，一夜没睡，她居然一觉呼到大天亮，对夜里外面的响动没感觉。
　　
　　可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旁边有人尖声怪叫一夜，她终于有感觉了，被狠狠吵上一夜。天快亮了，她挤在母亲脚边，闭着眼，对一夜无眠的欧阳大姐说：
　　
　　“导尿有那么痛苦吗？我妈也导过尿，她可没叫。我估计你姐姐的痛应该是心理的而非生理的。”
　　
　　王复桂嘴上这么说，心里在打小九九。看来得找医院商量，换个房间。同房的成夜叫，谁受得了？”
　　
　　可又有点舍不得，毕竟欧阳大姐是位难得的偶遇。
　　
　　可是，王复桂错了。被导尿者确实不是瞎胡闹。原来现在的导尿装置升级了，就像苹果五升级到苹果六了，有了开关，可以关起来让人不尿，打开开关让人尿个痛快。护士为病人导上尿后，忘记打开阀门，于是，病人虽然被插上导尿管，膀胱仍然涨着，双重痛苦——尿道有异物、膀胱吹气般肿，所以又叫又闹。王复桂话停后欧阳大姐突然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打开了导尿管开关，随着尿液下流，她姐姐立刻闭嘴。为此，欧阳大姐找护士交涉，护士脸红耳赤，但紧接着立刻赖，赖得干干净净。说她是打开了导尿管的阀门才走的，阀门由欧阳大姐打开这事子虚乌有。欧阳大姐姐姐尿泡痛半夜，欧阳大姐还被诬陷犯诬陷罪，欧阳大姐拟去找护士长交涉。王复桂劝欧阳大姐得理也让点人，小护士应该知道错了，轮到她当班一个劲拍欧阳大姐马屁，连带王复桂都沾光，母亲有事情叫她，她跑得贼快。
　　
　　王复桂对这家医院的医术比较放心。她有个熟人，去泰国工作，只是小小的触电，被泰国医院害得手烂得像旧时女孩裹小脚，不得已截肢，伤口一直不愈合，只能回国，去上海医院，估计是家小医院，治疗很久，伤口仍然血淋淋的。赶紧回来，进AK医院，AK医院将其截肢的右手又截一点，精心治疗，终于愈合。但AK医院也有糗事被报纸登了出来；某人右腿有病，却被该医院医生在左腿斩一刀。总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进了医院，病人的命握在医生手里。
　　
　　这天，欧阳大姐乘姐夫和外甥女来赶紧跑出去为姐姐买些可口的食物。王复桂听她姐夫外甥女话里话外对欧阳大姐这位免费的护工并不满意，颇有微词。王复桂心里为欧阳大姐抱不平，想不通，请一个二十四小时全护理的护工，每天费用近二百，还不贴心。如今有这么称心的免费护理，你们有什么横不称心竖不满意的？再说，这本是你们的责任，别人挑起你肩上的担子，你不但不不感激，还横挑鼻子竖挑眼，让人想不通。后仔细想，终于想通了。万事都有个角度。杂志上说，朝、鲜的金正恩赴各地视察，经常有朝、鲜民众毫无顾忌地拥抱或手挽金正恩的场景。而金正恩本人，也会主动与被视察的民众做一些亲密接触的动作，比如抱起民众孩子一起合影等。与之同时出现的，几乎都是民众被感动得痛哭流涕的镜头。甚至金正恩视察过程中，有位女士昏倒在地。陪同视察的朝、鲜官员很认真的说：“她一定很激动，哭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