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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长安夜色

第二章 长安夜色 (第1/2页)

春天的长安城繁花似锦,街边巷尾的一株株柳树枝条上喷吐着嫩绿的新芽,在风中摇摆时犹如女孩披着绿纱起舞一般。午后,安门大街足有百尺宽的大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百姓们聚在一起热闹议论着刚刚结束的大捷献俘仪式,在绵延十多年的战争中,这是成果最大的一次。穿着红衣黑甲红斗篷的御林军是今天的主角,他们押送匈奴单于大旆和近百名大小王游街示众之时,老百姓无不振臂高呼:“汉军威武!”丞相赵利良沿街派发的祝捷糖饼被一双双手传递着,人们兴奋地咬一口饼再说一句:“此亦是食胡儿肉也!”
  
  兴奋的长安百姓没有留意一个细节:真正出征的汉军队伍并没有出现在长安街道上,那些耀武扬威的御林军士卒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大将军赵亮都是些幌子,他们整个冬天都呆在温暖安全的皇宫里面,此时却扮演着凯旋的将士接受祝贺。真正的远征军士兵们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除了少数幸运儿之外,普通士卒根本没有进入首都的权利。
  
  这些幸运儿们此时坐在长安未央宫的大殿里,等待着庆功宴和奖赏。战功不仅意味着黄金白银,还代表着远大前程:或加入待遇优厚的御林军、或转为文官做中高级公务员、或提升官职后回到自己原来的军营中。这帮幸运儿没有太在乎被剥夺了游行的光荣,毕竟眼前的大好前程足以弥补这一切。于是这些满身伤疤的中青年军人们卸掉了铠甲,统一换上橘红色的礼服,盘膝坐在几案前,每人面前摆放着九碟佳肴和一个酒樽,小心翼翼的宦官们跪在一旁随时准备填酒加菜。
  
  大殿里寂静无声,这些习惯了在军帐中粗鲁谈笑的军人们一声不吭,等待着主持人的到来。这里是汉帝国的权力中心,历代的汉帝都在这里招待功臣。不过在这个时代有些特殊,除了皇帝之外,还有赵太后垂帘听政。皇帝说过的话必须由太后重复才算有效,更何况这还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养育之恩的母子。
  
  母子俩都没有出现,于是大家都在等待。
  
  长乐宫笼罩在一团团桃花当中,微风掠过时整座宫殿就像燃烧着的粉白色火焰。在少男少女看来,这也许是爱情的象征。在赵太后的心中,这团桃花却是炙烤她内心的业障。今年她已经三十八岁,如果是民间运气好的女人,早就已经抱孙子了。可惜她身处深宫,没有孩子更没有爱人。当年宠爱过她的老皇帝早已是坟穴内的枯骨,她还是活生生的女人,盛年实在难耐寂寞的苦楚。在她看来,送自己进宫谋利的父亲,靠自己飞黄腾达的弟弟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们只要权势地位,哪管自己的亲人独守空床。昔日未央宫中恩爱的罗帐,今日长乐宫前凄冷的围墙,难道自己就这样做一个活死人吗?
  
  不,当然不!她是太后,父亲是丞相,弟弟是大将军!有什么不可以做的?有什么做不到的?所以李剑飞出现了,从此长乐宫真正常乐起来,她又做回到一个女人,幸福的女人。
  
  可惜她的情人耐不住寂寞,一定要成为万众敬仰的英雄。她只好让他去,给他最好的兵马,还有号称不败的名将配合。李剑飞走的时候,与她约好回来一起赏花。可是如今花开欲坠,人却渺无音讯——什么最强的兵马?什么不败的将领?都是一群蠢猪饭桶,这些恶人嫉妒飞郎,谋害了他,还恬不知耻地等待奖赏!而她名义上的儿子正在外面安静地等待,等着她一同去为那些凯旋的男子们祝酒颁赏。
  
  在赵太后心中涌起一股恶毒来,这是歇斯底里的前兆,她要将自己的痛苦加诸于每个人身上,尤其是那个迫害飞郎的左尘身上。拿定主意后,赵太后微微一笑,对着侍女说:“给我拿衣服来!”
  
  当她走出寝宫的时候,汉帝刘询正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来迎接太后大驾,一看到赵太后的服饰,刘询不禁失色道:“太后为何穿成这般模样?”
  
  赵太后厉声说道:“我穿成什么模样需要皇帝过问吗?”在她的怒视之下,刘询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看着这个汉帝国的实际控制者大步流星地走过自己身边。
  
  未央宫大殿里的人们腿都快坐麻了,大殿尽头台阶上的御座却还是空荡荡的。军人本就粗鲁,大伙这么饿着肚子硬等皇帝和太后赐宴实在是难受,更别说吃的就放在桌子上,这不明摆着折腾人吗?大伙都在心里骂,个别胆子大的干脆迎着宦官的白眼偷偷吃起来。忽然一声吆喝传来:“太后驾到,皇上驾到!”吓得张嘴偷吃的立马吐出来,牢骚在嘴边的赶紧咽下去,大伙一齐对着皇帝的御座方向叩首,嘴里高呼道:“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们此刻战战兢兢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只顾得把头在地上磕得梆梆响。等到听见皇帝说声:“众卿平身。”大伙才坐直了身子,穿着龙袍的年轻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大伙,一股寒气却自更上方传过来,逼迫得整个大殿好像要滴水成冰一般。这股寒气就来自赵太后,她赫然穿着一身孝服,怒目注视着台阶下面的军人们,视线的交点就集中在骠骑将军左尘身上。
  
  左尘和周全等高级将领坐在最前排,他们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看皇帝刘询。刘询目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好像自己只是一尊泥塑的菩萨。就在这沉闷而又诡异的气氛中,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宦官捧着诏书走到台阶右侧站直。大家一声不吭地听他用鸭嗓子念叨起来:“……骠骑将军左尘及属下诸官尽忠职守,克成大捷,朕心甚慰——”
  
  “别念啦!”这忽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吓得不少人打了个激灵,老宦官镇静自若地收起诏书退到一旁。众人把视线聚集到那位披着丧服的皇太后身上,她的脸正扭曲抽搐着,似乎有满眼的泪水和怒火要一起喷射出来,而目标显然就是坐在台阶下的那位骠骑将军。
  
  她终于开火了:“左将军。”
  
  左尘微微欠身答道:“臣在。”
  
  “哀家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赐教。”
  
  “不敢,不知太后有何疑惑?”
  
  赵太后咬着牙问道:“将军凯旋而归哀家深感欣慰,但我看似乎在今日的酒宴上少了一人?”
  
  左尘微微一笑说:“军人出生入死,为国效力,若能马革裹尸也是一件幸事。去年秋天随臣出征者甚众,此行千辛万苦,很多忠臣良将血洒疆场,以身许国。未能来此的将士何其多也!不知太后忧心的是哪一个?”
  
  左尘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可是赵太后岂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发得了的?她不罢休地追问:“休要花言巧语!我只问你要一人——车骑将军李剑飞何在?”
  
  左尘正色答道:“此人误国失军,按律当斩。本来微臣要上奏朝廷处置他,没想到他竟然畏罪潜逃,不知去向。”
  
  “不许你诬蔑飞郎!”赵太后厉声喝道,“我挑出的人是最好的良将,怎会误国失军?怎会畏罪潜逃?快如实招来,你是怎么害死飞郎的!”
  
  左尘怒道:“太后何出此言?李剑飞所犯之罪并未微臣一人妄言,他畏惧处罚畏罪潜逃之事有全体将士作证,还有李剑飞的亲随侍从为证,太后派人询问便是。”
  
  赵太后怒道:“欺人太甚!你带回来的人自然都替你说话,我不听那些什么证人,我只管问你要人!快如实招来,飞郎究竟在何方?你能害飞郎,我也能杀你的头!”
  
  左尘一听这话火往上撞,他分辩道:“太后一心只要在下承认害死了李剑飞,何其荒谬!我若真的要谋害他性命,只管在战场上随便放支冷箭便了,还可以报他个为国尽忠而死,做得天衣无缝。何苦要说他畏罪潜逃?太后不信我的话,也不信证人的话,须知随我回来的将士足有五万余人,左尘何德何能可将他们全部收买?他们是大汉天子的战士,不是我左尘一人的部下。太后不信这些战士的证言,岂不让人心寒?”
  
  左尘的这番话压得赵太后哑口无声,这时刘询朝他悄悄使个眼色,他便不再吭声。刘询趁机对赵太后说:“太后,车骑将军李剑飞想必是在草原走失,过段时间就回来也未可知。骠骑将军左尘统领也有失误之处自当处罚,但念及他出征辛苦立有大功,这次功过相抵罢了吧。”说完他又低声说道,“军人都是粗人,太后何必与之计较?”这句话让赵太后醒悟自己失态,竟把飞郎这么肉麻的话都讲出来,只怕再讲下去这桩丑事要从在座众人嘴里传遍天下了。想到这里她只好恨恨地说:“我不管了,交丞相处置吧。”
  
  刘询向老宦官一挥手,老宦官便喊道:“赐宴已毕,众将谢恩!”于是大伙一起跪倒磕头,只听得台阶上一阵丝绸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响,再抬起头来时,太后和皇帝都已离去。
  
  左尘苦笑一下,周全却是长出一口气。他摇头叹息道:“好险好险,刚才若是翻脸还不知如何收场。这条老命好歹是捡回来了,那么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其余的赴宴者也都面面相觑,这个宴会好生无趣,先是饿着肚子等了半天,主家来了却又吵闹,最后很多人一口菜都没吃成就完事了!可是此时谁也不敢抱怨,大伙都灰溜溜地走出殿外,反正赏钱早已领到了,只管到长安的酒馆里去便是了。
  
  左尘依旧坐着没动,整个大殿很快便只剩他一人。这时刚才宣旨的老宦官悄然而至,无声地对他一招手,左尘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这是他等待已久的信号了。
  
  在皇帝寝宫中暖意融融,紫铜炉里燃着细炭,一壶水酒和几碟点心果品摆在左尘和刘询面前。君臣二人一边谈话一边饮酒,气氛与刚才在大殿上迥然不同。左尘在皇帝面前很随便地坐着,他先把一碗温好的酒大口灌进肚里去,然后长出一口气说:“没想到赵太后竟然如此不顾体面,我都替她害臊!”
  
  刘询只是微微一笑,带领左尘来的老宦官却插嘴说道:“真是个跋扈将军啊!”
  
  左尘瞧着老宦官直乐,嘴里说道:“阿父平日里不爱言语,今日却来聒噪!”这位老宦官是自小照顾刘询长大的亲信宦官,刘询自幼便是孤儿,老宦官与他感情至深,被称为阿父,目前在皇宫中的地位是最高等的常侍。
  
  阿父却继续板着脸数落左尘道:“你这小子自幼桀骜不驯,今天差点闯出大祸来。若是太后恼羞成怒要砍你的头,皇上岂不被你连累?”
  
  刘询摆摆手不让阿父继续数落下去,他叹息道:“这也难怪师兄愤慨,太后太不像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面首失态,皇家体面竟是顾不得了。我平日里只是个木偶傀儡,尽让赵氏独揽朝政,猖獗一时。不过若是太后继续苦苦相逼,我也说不得要与她翻脸了!”
  
  左尘听到刘询说一声师兄,不禁回想起年少时的岁月来:二十年前,他的父亲左贤王去世后,他被先帝送到洛阳的贵族学校长天书院读书。长着一双淡蓝色眼睛,又是匈奴之后的他在周围人的白眼中长大。朝廷每月发下的一点俸禄被执行官吏剥一层,又被主管书院的朱纪剥一层,到他手里的时候只够温饱而已。
  
  就在凄苦的读书岁月中,左尘认识了小自己一岁的赵王刘询。刘询是先帝的亲侄子,他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不久他的父亲也获罪自杀。新任赵王刘询继承的封地被分封给其他人,只有阿父带着几个宦官宫女陪着他来到洛阳读书。刘询不缺钱,可是没有权势,也不受教书先生和其他同学的重视。于是似曾相识的命运让两个少年逐渐接近,变成情投意合的朋友。
  
  八年之后,左尘在酒后一时不忿,写了著名的《朱大人赋》被赶出书院,旋即又杀人闯祸,干脆遁去边塞投军避祸。刘询继续孤独地呆在洛阳读书,时而从左尘寄来的书信中感受一下塞外的生活。没想到忽然时来运转,先帝驾崩后没有子嗣,需要在众宗室子弟中选择继承人。丞相赵利良和周皇后放着众多跃跃欲试的诸侯王不选,却找来了刘询做皇帝。这是因为他无根无基,没有人脉也没有威望,正合适做个傀儡皇帝。
  
  弹指一挥间,当年的少年已青春不再。左尘在刘询的鬓间发现不少白发,这位长安城中的天子过得如自己在塞外一般艰辛。刘询笑道:“师兄看朕老了不少吧,虽然每日锦衣玉食,可比你更显老。”
  
  左尘也叹息道:“陛下在此受赵氏欺凌,臣在外心不得安啊。”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上次用信鸽传回的密信看过了吧,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听得此话,刘询眼中忽然射出精光来,他先是兴奋地笑笑,又遗憾地摇摇头。左尘失望地说:“不行吗?”
  
  左尘的计划很简单:皇帝率领百官出城检阅远征军部队,在阅兵仪式上发动突袭杀掉赵氏一党,夺回朝政大权。刘询当时回复说从长计议,如今左尘当面提及,皇帝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这让他沮丧不已。
  
  “当年在洛阳想喝酒便痛饮杜康,想游逛便纵马出城逍遥游,有人欺辱便一拳打回去,是何等的畅快淋漓。如今陛下坐了大位却变得这般优柔寡断!那赵利良自我一入关起便催我解散军队,便是忌惮我手里有兵权,我抗辩说获胜归来总要皇上检阅奖赏才好放军士们回家,这才拉着队伍来到长安城外。如今胜败在此一举,请陛下下定决心吧!”
  
  刘询端起酒碗来徐徐喝下,然后轻声说道:“你领兵在外倒是自在,我有我的苦衷,若我还是当年那个光杆赵王,有什么可怕的?”
  
  左尘看着自己的朋友忽然放下了皇帝的身份,不由条件同情起来,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大半。他差点就要顺嘴说你现在也是个光杆皇帝,怕什么怕?不过幸好年岁大了,嘴上有把门的,没把这刻薄话说出口。
  
  刘询把空酒碗捏在手里说:“师兄这般有权有才又效忠于我的人实在太少,我这个皇帝做得势单力薄。为了立我为帝,天下那些雄心勃勃的诸侯王都心怀怨恨,巴不得我被废掉!没有诸侯王做外援,万一贸然动手事又不顺的话,连条退路都没有。我做了这皇帝才知道,皇权之争是不可抽身而退的,那只有死路一条!”说到这里,刘询奋力将酒碗摔个粉碎,“赵氏的篡位谋逆之心久矣,我刘询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汉室江山危在旦夕,我忧心如焚。师兄之计不能说不好。只是赵氏有拥立之功,太后又是我名分上的母亲,只怕如果我们先动手只会背上一个忤逆不孝的恶名!就算事成之后也怕那些诸侯王会趁机作乱,起兵讨伐我这暴君。那时候天下大乱,苍生涂炭,你与我又能如何呢?”
  
  左尘无奈地问道:“那么陛下就坐等赵氏的刀先砍过来么?我的军队不可能长期驻扎在城外,数日内就会被迫遣散。那时候我们手无寸铁,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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