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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伤逝

第五章 伤逝 (第2/2页)

那些御林军只是鼓噪却不见真有人来撞门,于是门房老头嘿嘿一笑,嘴里嘟囔着:“一群废物!”
  
  忽然他的笑容僵在嘴角,一把冰冷的匕首自他后心穿到前胸。门房老头沉重地倒下去,杀他的凶手竟是与他相处多年的独臂马夫!
  
  那些躲在府里的女人们歇斯底里地惊叫起来,独臂马夫把门房老头的尸首踢开。用一只胳膊费劲地打开大门,他朝外面喊了一句:“快进来吧,我是赵丞相的人!”
  
  于是一大群御林军蜂拥而入,一起大喊着:“丞相有令,鸡犬不留!”
  
  瞬间骠骑将军府成了地狱里面的修罗场,那些御林军士兵们挥舞着棍棒击杀孩童、用刀枪杀戮老人和妇女。受害者的惊叫和对叛徒的诅咒让独臂马夫坐立不安,他低着头打算逃到外面去,却在混乱中被一棍子打在肩膀上。他怒骂一声:“混蛋,打错人了!”可是又有更多的棍棒朝他打过来,他惊慌地喊道:“我是你们的人!”可是那些高喊着鸡犬不留的御林军士兵们毫不留情,抡起刀枪来凶狠地一下下杵在他的身上……
  
  当整座府邸里的哭喊声平息下来的时候,凶手们兴高采烈地翻箱倒柜搜索财物。女人的首饰与小孩的长命金锁,一样值钱的都不放过。偶尔发觉几个没断气的,便果断地补上一刀再踢到一旁。大伙都兴高采烈地像过节一样,直到他们听到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声。
  
  那是左尘和几十个经过血战才冲回来的老兵,他们看着满地的妇孺尸首,心碎成一千片一万片,眼中渗出泪来流出血来随即喷出火来!
  
  几十双喉咙里一起发出号叫来,这是野兽在绝望时候发出的垂死呼号,这号叫声这可怕夜晚中最惨烈的一声,让长安的百姓从此世世代代忘不了。
  
  杀,没有怜悯;杀,不计生死;杀……当血人一般的左尘停止挥砍的时候,攻入骠骑将军府的五百御林军步兵与那些追随他多年的老兵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首。昔日汉军与当今汉军的尸体搅在一起难以分开,他们互相掐着脖子、挖着眼睛、咬着肉吸着血,纵使是经历过无数场厮杀的左尘,也不忍心再看一眼。
  
  他朝着天空愤懑地大喊,张开嘴又不知该喊些什么好,最后喊出的是如狼嚎一般的嘶吼。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喊:“左尘!”蕾娜斯来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说:“我们走吧……”
  
  左尘猛地甩开妻子吼道:“皇上呢,你没救出他?”蕾娜斯没有说话,左尘这才看到蕾娜斯浑身是伤,她的手臂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他又一把拉住蕾娜斯的手问:“你的伤重么?皇上是不是已经……”
  
  蕾娜斯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把手心捧在胸前,那里闪出一点光芒,随后渐渐升起一个模糊的闪亮雾气。这雾气凝成一个人头的模样,赫然便是服侍刘询的老宦官阿父。
  
  阿父望着左尘说:“左将军,我没能守住皇上。夜行者妖怪们把他抓到城外的建章宫去了,皇上临行前对我说了声:贼势浩大,非我等人力所能抗衡。若是师兄来,让他速离此地。许多年来蒙师兄照顾未能报答,他日黄泉下再聚首吧。”
  
  阿父说完后闭上眼睛,这团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蕾娜斯说:“这是他临死前让我转告你的。”说话间身上的血兀自淌个不停,显然受伤不轻。左尘看着蕾娜斯,脸上似哭又似笑。蕾娜斯被丈夫那副疯狂的模样吓坏了,她拼命拉住他的手摇晃着,呼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左尘猛叫一声吐出一团血来,蕾娜斯拼命扶住他流着泪说:“左尘,你尽力了,我们走吧!别让阿父白死,别让卡洛斯白死!”
  
  左尘一听急问:“卡洛斯?”
  
  蕾娜斯泪水如泉涌般淌下,她哽咽道:“要不是哥哥牺牲自己,我哪里逃得出来!”
  
  左尘看着满地的尸首说:“跟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啊!”然后又望着建章宫的方向喊了几声:“皇上,保重!”
  
  然后他与雷娜斯互相搀扶着走出骠骑将军府,沿路的巷子早被大火烧成一片。一栋栋屋子在火海中扭曲挣扎,炽热的火苗从窗户、房门和开裂的墙壁缝隙中气焰嚣张地蹿出来。这种火焰内焰的颜色是几乎纯净的白色,在内外焰结合时显现出青白色,而到了外焰最外边同空气接触的轮廓区域又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芒。祝融下凡,整座长安都乱作一团,没人敢在这时候上街救火,只好听凭火焰舔食大地。
  
  左尘只觉得气力衰竭,他的活力和精神随着失败的打击而一蹶不振。蕾娜斯自己也伤势不轻,她硬撑着和左尘一起沿着着火的街道走下去。这对可怜的夫妻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在这可怕的夜晚,长安的十里长街上留下两行染血的足迹……
  
  有个人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就是车骑将军李剑飞。自从在城门被打散后,他彻底明白自己的确不是领兵的料。那些逃回去的败兵一定将自己的丑态添油加醋地禀报给赵利良,要想在那个老家伙面前挽回形象只有立个功劳,大大的功劳。他一人骑着马在街道上乱跑,忽然撞见十几名骑兵静静地立在街口的牌楼下面,对身边的混乱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
  
  这伙人穿的是皇帝亲兵的黑红色铠甲,不过没关系,因为只要是御林军就都被买通了,不必在乎是哪个部分的,那些不忠于赵氏的人早成为坟冢枯骨了。只是这帮家伙装备精良却不参与战斗这点着实可恶,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打算等打完了再去捡便宜。李剑飞对这套太熟了,他决定利用这一小股兵力做翻本的尝试。
  
  李剑飞催马跑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领队的年轻将领拱手施礼说:“参见车骑将军,末将率部在这里待机。”
  
  李剑飞冷笑道:“好一个待机,赵丞相最恨的就是待机!那帮匈奴人总是说待机而不南下支援,搞得丞相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果知道你们也在这里待机,非要让你们人头落地不可!”
  
  他在心里飞快地计较了一番:那家伙能去哪里?还能有多少人跟着他?附近的街道如何布局?等到算计好了便吩咐那些骑兵说:“现在跟我来!”
  
  领队的年轻将领一挥手,骑兵们默默地跟着李剑飞穿过一条条街道,直到一个合适的地点。
  
  左尘和蕾娜斯这对精疲力竭的夫妻沿着街道缓缓而行,当他俩转过一条街巷的时候,忽然有十几名骑兵从黑暗中冲出来,他们手里都端着连弩,瞬间将目标团团围住。
  
  李剑飞得意洋洋地拍马而出,他歇斯底里地大笑道:“左将军怎会憔悴至此,刚才的八面威风哪里去了?”
  
  左尘奋力举剑喝道:“面首小儿一贯只会暗处伤人,敢与我单挑一战么?”
  
  李剑飞还未答话,他身边的年轻将领拔剑说道:“不需将军出手,我来!”
  
  李剑飞哼了一声,嘴里说:“那好——”这个好字还未落,他的头颅便被身边的年轻将领一剑斩落!李剑飞的眼睛圆睁着,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中了别人的暗算。
  
  年轻的将领把头盔取下,他是马逸群。
  
  马逸群翻身下马对着左尘行个军礼说:“让左将军受惊了!”然后用手一挥说:“这些军士皆为远征军旧部,都是可靠的儿郎。”于是众军士收起武器一起下马行礼,“左将军威武!”
  
  左尘惨然道:“以天下之大,还认我这个将军的只有你们了!”
  
  马逸群也自责地说:“白天辞别将军后,末将一直未有机会把实情告知皇帝。那张伟贱人拍快马进城告密后,我等便被召集起来不得外出,直到晚上出发时才知道是来攻击将军的!”
  
  左尘说:“皇上被夜行者们带到了建章宫,不知生死。”
  
  马逸群说:“当今天下纷乱,赵利良等不来匈奴的援兵还不敢加害皇帝。请左将军快快骑我的马出城,来日方长!”
  
  左尘叹道:“出城容易,只是不知该去何方。”
  
  蕾娜斯说道:“不管去哪里都好,反正不能留在这里了,万一夜行者四出,我们根本抵抗不了!”
  
  左尘忽然说:“有了,我们去草原!”
  
  众人都是一愣,左尘说:“无论是赵利良还是罗慕卢斯恐怕都会以为我会逃往内地,我要返其道而行之。去草原杀掉郅支,彻底断了赵利良的外援!”
  
  左尘对马逸群说:“你要留在皇上身边护驾,暗自召集人马,若是有机会就铲除赵氏!”
  
  马逸群郑重地点头答应,忧心重重地望着左尘和蕾娜斯骑马离去。
  
  快马加鞭,昼伏夜出地奔驰,左尘和蕾娜斯偷越长城来到草原。
  
  长安城的杀戮和大火似乎都已被远远抛在脑后。夜间的草原宁静清新,远远地经过那些匈奴人的帷幕时,常能听到羊羔子对母羊撒娇的咩咩声。尤其是新月如勾之时,偶然能听到天边传来匈奴人的歌声,伴随着悠扬胡笳乐曲让人心都醉了。
  
  可惜左尘感受不到这股闲情雅致,他自从离开长安之后就一直发高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双淡蓝色的眼珠黯然无光。蕾娜斯知道左尘的病根在于心碎了,他雄心勃勃的筹划全部破灭,追随他的旧部眷属全部被杀,皇帝也生死未卜,一路上还风闻长安城被烧毁半座,整个天下都以为他是叛贼。左尘半生效忠中原,此刻却落得身败名裂,纵使他再坚强也难以支撑。
  
  一路上左尘都迷迷糊糊,蕾娜斯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她只好凭感觉朝着人少的地方走,恨不得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要受尘世的打扰。尤其是她自觉已有身孕,更是恨不得能天天靠在丈夫怀里撒娇。可惜这一切不过是幻想,眼前这个病歪歪的男人就是个需要她照顾的大孩子……
  
  有一夜,在赶路时左尘清醒了片刻。他抱歉地望着蕾娜斯说:“我拖累你了。”
  
  蕾娜斯佯装生气扬起手来说:“这许多天每天迷迷糊糊,说句话还是这种废话,再说这种话就揍你!”说着,她眉头轻皱,哎呀一声。
  
  左尘问:“你怎么了,伤还没好么?”
  
  蕾娜斯摇摇头说:“那两个夜行者的兵刃上镶了玄铁的碎块……”
  
  左尘猛然想起尤米尼斯被玄铁剑贯穿后的惨状,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急切地问道:“难道就没办法治疗么?”
  
  蕾娜斯说:“除非是喝……”她忽然打断话头笑笑说,“算了,慢慢会好的。倒是你要尽快好起来啊,你可是个男人,我将来还得依靠你呢。”
  
  左尘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们已经踏入沙漠边缘,四处尽是黄沙和荒土。野草变得稀疏,空气也干燥得多。蕾娜斯在一处土丘上找到一个废弃的狼洞,这里可能住过一大窝狼,掏出的土穴足有两三丈深。土丘被沙丘环绕着,出了狼窝就是沙地,草原那一望无垠的绿色早消失不见。穿越这片沙漠就是北海,郅支所在的龙庭就在那里。
  
  这里食物很少,天快亮的时候蕾娜斯才抓到两只野兔,她喝了几口兔血,然后打着火为左尘烤熟。这些天左尘一直吃不下饭,每次都得蕾娜斯逼迫才行。今晚他却大口吃起来,这让蕾娜斯十分高兴,觉得他的病应该快好了。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来的时候,蕾娜斯抱着左尘渐渐进入梦乡。就在香甜的梦中,忽然有一种熟悉的黏稠液体灌进她嘴里,这种温暖的液体是她早就熟悉的食物,也是血族疗伤的良药——那就是鲜活的人血。
  
  这是梦么?多么惬意!蕾娜斯在梦中贪婪地啜饮这生命的泉水,她体内的伤痕也随之逐渐愈合。忽然她惊醒起来,一睁眼看到左尘把左手手腕划开一道口子,正用他的血灌进自己嘴里!
  
  “你疯了么?”蕾娜斯猛地打开他的手喝道,“你自己生了病还放血给我喝,你不要命了?”
  
  左尘笑着说:“你为了我不肯杀人,我总得想办法让你的伤好起来,因为我是你的男人呀。”
  
  蕾娜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先是用魔法愈合左尘的伤口,然后抱住他一边哭一边小声说:“傻瓜,傻瓜……”
  
  左尘流失了不少血,只觉得一阵晕眩。他靠在狼窝那坚硬的土壁上,轻轻摸着雷娜斯的头发说:“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雷娜斯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叮嘱左尘说:“你再也不能做这种傻事了啊,你是我的,你要好好的!”
  
  左尘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一直睡下去。
  
  两匹马在狼窝外面不安地来回踱步嘶鸣,蕾娜斯惊醒过来,连忙一把推醒左尘说:“都后半夜了,我们醒得太晚了!你听,外面有狼么?”
  
  忽然,马匹双双哀鸣一声,接着传来两声重物砸倒的沉闷声音。左尘要去看看,蕾娜斯猛地一把把他住。两人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外面的来客打破了沉默:“真是自甘堕落,卡洛斯的妹妹还有她的小男人像老鼠一样躲在地洞里……”
  
  蕾娜斯浑身一紧,这些日子以来盘踞在她脑中的噩梦终于成真,竟然被罗慕卢斯堵在地洞里了!这么丢脸,这么不甘,她厉声说道:“你既然一直鬼鬼祟祟追着我们,为什么不早点现身?”
  
  罗慕卢斯打了个响指,在平静的草原上传出很远。“我知道你会躲避天空中的魔蝙蝠,亲爱的蕾娜斯,你从小就是个精明的女孩。不过我还有人类朋友,在这片草原上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小淫妇,你是自投罗网。”
  
  在这一瞬间,左尘的心坠入无底深渊,浑身好像被万丈冰山压得粉碎一样。向北走是他的选择,最后却落得最坏的结局!
  
  蕾娜斯凄凉地对左尘笑笑说:“我们的路就走到这里了。”
  
  左尘一把攥住她的手说:“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蕾娜斯含泪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左尘大喝一声冲出洞去,他先是乱砍一气,随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马匹的尸体。那些夜行者呢?正纳闷间,蕾娜斯也跟出来了。她说:“他们就在周围,小心!”
  
  左尘忽然间发觉的沙丘地面有异动,好像有东西在沙下面快速移动,只见沙地上有一道直线飞快地朝自己射过来。左尘挥起玄铁剑当头猛劈过去,忽见“嘭”地地一下沙土四溅,一个人影在沙里面蹿出来,伸出鹰爪一样的手猛抓左尘的咽喉!蕾娜斯疾快地出招,只见白光一闪那个人影惨叫一声,一双手已经被短笛上的利刃生生砍落。
  
  左尘借机猛地一个突刺,玄铁剑长驱直入刺穿了敌人的胸膛,那家伙惨叫一声,浑身冒出绿火,转眼化为飞灰。
  
  “这就是夜行者么,我看是沙行者!”左尘对蕾娜斯说,“他们躲在沙砾下逼近我们?”
  
  蕾娜斯点头说:“对,一定是前些时候有匈奴人发觉我们的行踪,他们就跟踪而来。我想他们是在日落前就钻入沙中慢慢逼近我们,让我们不能趁着天黑逃脱。”
  
  “完全正确,我们在这沙地上已经久候多时!”随着一声答话,数十个人影齐刷刷地从沙底下钻出来。他们有的披着斗篷,有的却是汉人或匈奴人的打扮。
  
  蕾娜斯倒吸一口凉气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她转而明白了缘由,鄙夷地说,“罗慕卢斯,你又制造了新的怪物!”
  
  “怪物,什么是怪物?”随着这一句话,那些夜行者纷纷让开。身材瘦长的罗慕卢斯走到雷纳斯面前说,“你我都是怪物,不是么?蕾娜斯,尽管你一再背叛我,我还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是因为你是卡洛斯的妹妹,而是因为我现在急需人手。”
  
  蕾娜斯冷冷说道:“看出来了,你新造出来的夜行者能力太差了。纯血统的血族与人类转化成的血族差异巨大,你注定要失败的!”
  
  “不,不一定。”罗慕卢斯摇摇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然后忽然一指左尘说,“例如他。刚才他出手时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想必是你用自己的血为他治过伤的缘故。所以你看,人类变成的夜行者未必素质会太差。”
  
  蕾娜斯浑身一震,厉声呵斥:“你休想把我丈夫也变成夜行者!”
  
  罗慕卢斯笑着摇摇头说:“不会,当然不会。这种人意志坚定,变成夜行者也会造反的——就像那个皇帝一样。”
  
  左尘大怒道:“你这怪物,你把皇上怎么样了?”
  
  罗慕卢斯冷笑道:“你那可怜的小皇帝还在赵利良手里,我对他没有兴趣了。”接着他话锋一转,对蕾娜斯说,“你杀了左尘,我就饶恕你。”
  
  蕾娜斯凄然一笑说:“罗慕卢斯,何必废话。就算是我死也要他活着!”
  
  左尘看着这个闻名已久的夜行者首领,他的脸上没有一根毛发,光秃秃的头顶上青筋毕露。突出的眼眶下是一双冷酷无情的红眼睛,每当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就会隐隐露出獠牙的痕迹。这是一个有压倒性力量的恶魔,只要站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那股邪恶的黑暗力量。左尘熟悉这股恐惧感,当年他第一次面对於夫罗的时候就是如此。斗转星移之后,於夫罗的大斧变成他手里的大剑。可他不能后退,因为他要守护自己的妻子。
  
  他的进攻动作毫无征兆,忽然间就如爆发的霹雳般挥剑向罗慕卢斯砍去。由他而不是蕾娜斯率先发难大大出乎夜行者们意料之外,他们认为无论如何毕竟是蕾娜斯更胜一筹,左尘只配打打下手。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和责任感,为了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左尘宁愿赴汤蹈火,因为他不能再失去了。
  
  被袭击的罗慕卢斯却不慌不忙,他不用兵器似乎是肉搏派的高手。可是一交手左尘才知道这个光头佬邪乎得很,他的两只手心里闪出炫目的光芒随即成为两道一尺多长的火焰,这短剑一般的诡异火焰就是他的武器。每当玄铁剑与火焰碰撞,激起万点火星迸发四射,如同暗夜中的焰火一般绚丽。
  
  不过左尘心里可顾不上欣赏这种奇观,每一次的兵器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好像在用剑砍石头。左尘是使出全力的死搏,可是罗慕卢斯的动作不慌不忙胜似闲庭信步。如此高下立分,胜负似乎也不难预料了。
  
  那些围观的夜行者们冷笑着看左尘的绝望挣扎,忽然一不留神竟被左尘一剑劈倒一个。他们还未来得及惊讶,左尘又已与罗慕卢斯缠斗在一起。那些被激怒的家伙打算蜂拥而上干掉左尘的时候,蕾娜斯挺身而出,掩护自己的丈夫。几招之后,左尘故伎重施,明地里攻击罗慕卢斯,暗中却再次撤步转身,一个“力劈华山”劈向另一个措手不及的夜行者。这次他没能奏效,罗慕卢斯趁机猛地逼到他身旁,猛地一击打中他的腹部!那一瞬间的烈焰似乎把左尘烧穿,他被打得横飞出去,在沙地上滚出很远。
  
  蕾娜斯忙跃到左尘身旁,扶起他凄厉地呼喊:“左尘,左尘!”只见左尘面如金纸,他的胸腹部被严重烧伤,肋骨也几乎全部折断。在被罗慕卢斯直接击中的地方,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左尘见蕾娜斯如此惊慌,强撑着想安慰蕾娜斯一句,一张嘴却喷出大股的血来。
  
  罗慕卢斯拍手笑道:“仅此而已,他不过有点小聪明罢了。蕾娜斯,这个人的战斗力比尤米尼斯差远了——你的选择真是一个笑话!”
  
  蕾娜斯愤慨地说:“我又不是像你一样在挑选奴隶,我选的是我爱的人!”
  
  罗慕卢斯面无表情地说:“哦,小丫头,你的话真让我感动。”他的手下围拢成一个包围圈,随时听从首领的召唤下手。
  
  左尘用尽最后的力气号叫:“罗慕卢斯,你杀了我吧,放过蕾娜斯,她是有身孕的!”
  
  罗慕卢斯望望天空,然后以冰冷之极的口气说:“白日将近,我最后的忍耐也已告终。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他举起手来,准备发出终结的信号。左尘望着天边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清凉如水,把万物的影子都照得又斜又长。他心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这一切了……正在这绝望的时候,突见蕾娜斯凄凉一笑,在他耳边低语道:“别看哦!”
  
  左尘一愣,忽见一片青色的光芒从蕾娜斯紧握的手掌中闪起来。这道光芒如不灭的霹雳般在沙漠上闪烁,惊讶的夜行者都在一瞬间被牢牢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罗慕卢斯愤怒地咆哮一声,片刻后醒悟过来惊叫道:“邪影术!你竟会这个……”
  
  罗慕卢斯的声音中第一次渗出恐惧的音色,他的失误就在于忽视了拥有血族贵族血脉的蕾娜斯身上也拥有黑魔法的力量。这是终极的黑魔法,施法者燃烧自己体内的血液来制造出一道魅惑生物的光芒,凡是用眼睛注视这道光芒的人都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罗慕卢斯很快镇定下来,他用力地嘲笑蕾娜斯:“小淫妇,施展这个法术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你以为你能坚持多长时间?这种招数需要人配合着干掉中招者,可是你的小男人只剩了半条命,连根小手指都动弹不得!”
  
  蕾娜斯努力保持掌心中邪影的光芒,她不屑地冷笑道:“不要紧,只要坚持到日出就好!”此言一出,所有的夜行者都惊叫起来,这是血族最大的恐惧——沐浴阳光!
  
  罗慕卢斯惊惶地说道:“你疯了?你也会完蛋的!”
  
  蕾娜斯坚定地说:“那又怎么样,你们也一样会变成灰烬!”
  
  罗慕卢斯沉默片刻开始服软了:“好吧,我输给你了,亲爱的蕾娜斯。你放了我,我为你的小男人疗伤,然后你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雷纳斯冷笑道:“你为他疗伤?”
  
  罗慕卢斯含情脉脉地说:“当然了,卡洛斯和我是兄弟,你也是我的妹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蕾娜斯也微笑着说:“亲爱的哥哥,我不相信你。我是看着你杀死你父亲后成为首领的,所谓的家族成员在你眼中只是奴隶!所以,跟我一起看日出吧!”
  
  罗慕卢斯绝望地恶毒诅咒:“你这个叛徒,疯狂的淫妇!你要害死整个家族的成员!你成不了的,等不到日出你就会耗尽力量,我会亲手把你撕成碎块!我要用魔法让你的灵魂坠入地狱,永不超生!”
  
  左尘恨不得立刻爬起来用玄铁剑杀死罗慕卢斯及其同伙,可惜他腰部以下的躯体完全没有知觉,似乎是刚才被打断了腰椎。他此刻连说话都很费力,只能竭尽全力用微弱的声音说:“蕾娜斯,我不行了,你快走吧,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他。”
  
  一听到左尘的劝说,蕾娜斯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此刻她身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她知道要想救自己的丈夫只有这一个办法。她凄凉地对左尘说:“你是我的,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蕾娜斯!”左尘凄厉地大吼一声,猛吐一口血,然后倒在地上。
  
  罗慕卢斯一直没有放弃自救的举措,他一边在体内聚集魔力,一边不断地说话干扰蕾娜斯。时而求饶、时而威胁、时而辱骂,盼望着蕾娜斯会因承受不了而崩溃。可是他失望地发现她竟毫不为之所动。
  
  眼看着东方欲晓,夜行者们一齐发出极其可怕的哀号,就如同地狱深处灵魂的悲叹一般,足能将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吓成疯癫。此刻罗慕卢斯拿出了最后的法宝,他对雷娜斯说:“你与我同归于尽后有什么好处?你忍心害死自己腹中的孩子么?你死以后,这个男人也许会活下来,他会娶别的女人,生一堆孩子,会忘掉你!你这个傻瓜,你是个魔鬼,你是喝人血长大的妖怪!你指望一个凡人会记住你么?”看着蕾娜斯依然不为之所动,罗慕卢斯疯狂地喊道:“杀了我你的小男人也逃脱不了!我的夜行者还有很多,他们会继续我的事业,你的小男人逃不出我们的手心。没来到这里的血族还会生存下去,会把我的事情做完!”
  
  蕾娜斯丝毫不去理会他,只是在咬牙苦苦支撑着。她的眼角、唇边、耳中和十指指尖都淌出一道道的血来。这位血族姑娘的生命力已近枯竭,她知道再过片刻就要日出,一切即将终结。在最后的时候,蕾娜斯告诉左尘说:“不要忘记我啊,亲爱的……”
  
  沉默的沙丘如大地女神的胸乳,滑着柔美的曲线连绵起伏。在拂晓前熹微的晨光中,深灰色的沙丘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凄美。转眼间,一层淡淡的薄雾在沙海上弥散开来,天地间的黑暗中裂开一道缝,地平线泛出一抹淡红,旋即转为浅玫瑰色,散射出些许光芒,微微向空中透射。与地平线交际的天空慢慢变黄,旋即远处的沙丘也披上一层灿烂的金黄色。就在不经意间,天际现出一个小亮点,旭日东升了!金色的太阳一点点升起,在尘世间完成又一次光与暗的轮回。
  
  蕾娜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在心中惊叹这壮美奇观。就在阳光映入她眼帘的瞬间,所有的夜行者身上都燃起熊熊大火。蕾娜斯眼中的神光也瞬间消失,当一切化为乌有的时候,她的灵魂忍不住哭泣着说:“左尘,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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